日微

懒得动笔

爱人

tips:我觉得爱人不止是灵魂伴侣,更是被我们赋予“爱”这一感情的所有人。

本来在写另一篇,歌单随机播放到了《daily growing》,突然哭的不能自己,想随便写点什么。要素不太明确,最开始想写父子,结果写了点楚夏,还有些恺楚,矛盾地不知所云。不知道该加什么tag,干脆什么tag都加了。不能接受勿进。

机械般精准的生物钟在六点准时将楚子航叫醒,他轻轻挪开恺撒搂在自己颈间的长臂,拭去自己的湿润,迈着并不轻盈的步伐走到了洗手池前。

镜中仍是那张俊美的面孔,楚子航却觉得这张脸逐渐和那个男人的脸重合。是错觉吗,楚子航想,还是在完成了一次次任务,经历了太多风霜刀剑后,自己终于像那个男人一样站在了混血种力量的峰顶,分享着多年前他的孤独与荣耀,坚毅与柔情。

镜面急速地丧失了此前的明晰,蒙上灰蒙蒙的雾,大幅度地扭曲,形状四分五裂。头顶的光亮渐次减弱,在可见度暧昧时,像是陡然间在眼前绕上黑布般,所有的光亮消失殆尽。一切信息都化作虚无, 物品被撤销,场所在崩坏,存在的意义被解体,世界被阻隔,空荡的沉默留在后面。

楚子航并不惊慌,多年的风浪与自身的性格铸就了他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能力。他只是耐心的等待,冗长的黑暗过后,是柔和的空白。

他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小房间走动,却被看不见的东西绊住,一寸寸描绘下去,所有的一切都是家里浴室摆放的物品,位置大小分毫不差,他确信自己仍在家中的浴室。

楚子航犹豫了一下,最终选择躺到恺撒挑选的冲浪浴缸中休息。相比起恺撒钟爱的洗大澡喝啤酒,楚子航更习惯三分钟式淋浴。不过自从和恺撒同居后他就很少有机会继续过苦行僧式生活了,恺撒总是霸道或撒娇地邀请他公寓,而楚子航向来不会拒绝别人。尤其是他的爱人。

楚子航数着自己的心跳,计算时间的流逝。并不漫长的几分钟过后,楚子航睁开眼睛,从晃动的浴缸中走出,靠在墙上。

一片空白之中,他唯一能感觉到的是右手的钝痛。没有伤口,楚子航耐心寻找疼痛的原因,最终发现心跳的搏动牵引的右手生疼。他试着调低心率,却引得心脏跳动的声音愈发沉重,在满室静寂里如同海涛在耳边震响。

好奇怪,他想。大海离这里很远。

楚子航顿感一阵眩晕,似乎是房间在变形,又或是他自己在变幻,等到平复下来,眼前已然是迥然不同的景象。

屋舍窄小,他却一眼就认出这是幼年的居所。彼时妈妈和那个男人还没离婚,他还能恣睢地叫他“爸爸”。

过往的一切如同走马灯在眼前播放,他看见爸爸甘愿做大马让自己骑在他的脖子上,美丽的妈妈在厨房手忙脚乱却又发出笑意的嗔怒;他看见家庭矛盾日益尖锐,不务正业的爸爸硬生生把自己从“爸爸”变成了“那个男人”,年幼的自己牵着妈妈的手离开了曾经温馨的陋居,迈进了豪华却冰冷的别墅的大门;他看见自己对于爸爸从高大英俊的楚天骄变成平庸富裕的鹿sir一事的态度从抗拒到顺从,他看着自己在那个男人面前越来越叛逆,越来越喜欢跟他唱反调,说出的话也愈发伤人——伤他也伤己;进入仕兰中学,他是成绩优异的学生会会长,文艺演出中他的大提琴独奏万众瞩目,别人进行课间操时他戴着红袖章站在楼梯扶手间出神,燥热的风卷起他的头发,彼时还是浅栗色的瞳孔映出喜欢扎着高马尾为他送水的啦啦队队长,喜欢蹦蹦跳跳的舞蹈团团长;他顺利地拿着优秀毕业生的称号进入卡塞尔学院,在众人推选下成为狮心会会长。

高架桥上与神座对抗,北京地铁与龙女搏斗的场面一直未曾出现,他的心里暗藏期待:说不定这么一来就不会有什么别的东西现身,爸爸还在江南的小城守望,夏弥还是大大咧咧的漂亮师妹或暗恋对象。

画面还在继续,他期待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。让所有的感觉化作客体,让意识化作平面,将逻辑暂时冻结,令时间暂时驻步,这就是他试图做的事。他尽力让自己这一存在融入背景,将一切都伪装成幸运的现实。

他从未如此清醒地认为自己愚蠢,宁愿相信怪力乱神的虚幻,并且可怖的期盼其成为现实。

有什么声音告诉他,他还有机会去补救,还有机会去逆转,所有发生的事都能够因为他的意愿倒带,所有未发生的事也会因他的意志为转移。

留下来。那个声音说。

留下来。他想。他所求的一切都在这里,他的余生不必再为复仇所累,不用再日夜后悔。

往常的冷静消失殆尽,楚子航放任自己随心所欲。他几乎是颤抖着离开身边不知何时出现的门,一步步走向圆满的世界。

倏地,他顿下脚步,残余的理智发出疑问:他留在这里,恺撒该何去何从?

他大可以将现实世界抛之脑后。所谓现实,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虚幻。他相信哪里是现实,哪里就是现实。

声音还在继续蛊惑,“选择这里有什么不好呢?你的生活依旧会继续,你尽可以在这个世界完成学业,执行任务,约会恋爱,结婚生子。你后悔的事情还可以逆转,为什么不选择父亲和夏弥还在的世界呢?被你误解的父亲还活着,难道你不想做些什么弥补你们曾失去的吗?你恋慕着的也恋慕你的女孩还活着,你难道不想做完你曾想做却未来得及做的事吗?这里和外面的世界本质上唯一的区别就是你,你的前半生在它那里生活,那里就是你的真实,但现在你可以选择留在我这里,让所有的遗憾圆满,这里也会同样真实。

留在这里,楚子航。”

宛如河水和海水在河口争势,虚假和真实你争我夺,纠缠在一起,自己的重心究竟在哪一侧的世界里,楚子航几乎无法分辨。

我心动了吗?楚子航问自己。

我没心动吗?楚子航问自己。

可最终他选择离开,转过身按着来时的路一步步坚定地走回门前。

声音着急地喋喋不休,楚子航问:“恺撒呢?”

短暂地沉默,而后声音又开始为楚子航勾勒每个人的美好蓝图。当楚子航转下门把手时,声音终于撕开的伪善的伪装,尖锐而刺耳。

“你难道不想复活你的爸爸吗?你难道就这么想让夏弥死去吗?你这个伪君子!不孝子!不!你应该留在这里!你必须留在这里!”

楚子航没有理会,他推开门,晨光熹微。

他再次转过身,声音以为他改变了主意,又换上了媚人的面具。可楚子航只是定定地站着,看着,目光在男人和女孩身上流连,一寸寸加深他们在印象中的模样。

“再见。”楚子航轻声说,几不可闻。

他迈出浴室,却并未掩上门,而是亲眼看着浴室原本的颜色浮上,画面中的人像破碎。

“再见,爸爸。再见,夏弥。”阳光交际,他的表情坚硬如铁。

英俊的爱人似乎才睡醒,睡眼朦胧地走过来揽住他的肩膀,他看了一眼恺撒,看了一眼浴室。浴室内一切如常,圆满的世界,诡谲的房间似乎只是黄粱一梦。

楚子航决定将一切和盘托出。恺撒听完后有些失语:他自然知道楚天骄和恺撒对于楚子航来说意味着什么。

“所以你最后……选择了我,是吗?”恺撒试图让自己的声调波澜不惊。

“我只是在最后找回了理智,我应该没有让你有过我容易受骗上当的错觉。人死不能复生,相信凭空出现的怪事,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黄粱一梦,往坏处想可能会是龙族的计划,于理而言我现在回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。”

恺撒垂下眼睑,有时他并不希望楚子航那么聪明,那么理智。可再想到如果楚子航任性一些,结局便不一定会如此,他又感觉到失落。

无法和恺撒的目光对上,楚子航停顿了一霎,说:“但我爱你。”

楚子航并不认为楚天骄和夏弥不重要,也并不认为自己对他们没有感情,但在此刻,在当下,在逝者已逝的现实,他爱恺撒。

接下来的一整天,恺撒推掉了所有的活动,关闭了手机,这对习惯于掌控所有事物的他是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。但他是恺撒,是骄傲的学生会会长,是年轻的皇帝,是楚子航大方的爱人。

他们用一整天的时间缅怀那些再也见不到的人,楚子航想起芝加哥的那个下午,想起少女清脆的声音却唱着“天地之间有杆秤,那杆秤砣是老百姓”,他试着哼起《巴巴爸爸》的主题曲,却有些不成调。恺撒揉着他翘起的头发,想了想歌词,acappella 起来。楚子航诧异地看他一眼,恺撒问:“怎么,又以为我没有童年?”

楚子航摇摇头,“不,我只是……”

“只是没想到我不仅不生气,还陪着你回忆你的爱人们?”

楚子航不语。

“我可是很大方的,何况…”恺撒突然降低了声音,像是在回忆什么,“凡是见过夏弥的人,谁会不喜欢她呢?”

他朝楚子航笑笑,说:“忘记了吗?我说过的,如果换成我的话,我不会把刀刺进那个女孩的胸口,无论她是不是龙王。”

这次楚子航并没有像数年前一样似乎要暴起杀了恺撒,他回握住恺撒的手,浅栗色的瞳孔同当年在东京一样,简直有点柔弱。

桌上的音响播放起爱尔兰民谣,气氛静谧,一如那个雨夜里飞驰的迈巴赫。

“Daughter, dear daughter, I've done you no wrong, 

I have married you to a great Lord's son, 

And he will be a man for you when I am dead and gone, 

He's young but he's daily growing. 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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